開學

很久沒有寫過「日誌」，寫一些關於自己的東西。

新學年開學了。這個學年對於自己，是一個很大的轉變，因為是年我去了一家中學當半職教師。教的當然是通識，中六班，就只得幾個月，確是一個挑戰。

我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入中學教書的。一來，我不覺得教哪一科我會開心，二來，縱使我不是一個「反建制」的人，或多或少也是一個「不建制」的人。

幸好，當半職有一個好處：不用理會行政的工作。那不是我的專長。辦公室政治，我不是不懂，只是不喜歡。小寶神功，三國計謀，我都很清楚，但不喜歡做，就做不出，而且覺得那非常浪費人性。半職，至少可以讓我較專心去教學。

這幾年我都在做「自由人」，很多事都可以自己控制。現在要走進一個被視為建制的機構，重過team work的生活，便要顧及其他人的想法。這當然是一個很大的轉變，為的，只是我喜歡教通識。

為了這一科，這一年多我重看了很多有關批判思考的書，整理了一個課程，在剛過去的暑假也試驗過了。當中還有不少要改善的地方，但至少我終於開始了這一步。批判思考很重要，也是終身受用，但中學課程一直沒有甚麼位置可插入這方面的訓練。直至有了通識，開宗明義強調批判思考，好了，那可以名正言順教授批判思考了。當然，教中學生不能教太深，要教太深的話也不過是貽笑大方。

或者很多人會覺得，通識說甚麼批判思考，也不過是假的。也對的，通識是好東西，只怕當局搞得不好。早陣子，我要做教師的身體檢查，碰見一個外籍英文教師，談起來，他知我教通識，便問我是否liberal arts，我說不是——考評局清楚說明通識教育不是liberal arts(多譯作博雅教育)。我說那涉及批判思考，他便說，即使在美國，那也不容易。我知道，在香港的水土，更不容易，尤其當我跟學生說要教批判思考時，竟然會有學生覺得「那很激架喎，係咪事事都批評一番」。我不奇怪，正如政府出的「通識家長指引」也提了一條FAQ：(家長擔心)批判思考會培養子女事事批評的性格嗎？這種誤解，也不是我一個人之力可以扭轉，但總得要有些人開始做。通識原意很好，但搞下去是否好，我不知道，我只能盡力在有限的空間做最有效的東西。我還未見到我的學生。我不知道能夠做到多少，只能盡力去做。

但我想，通識搞得更衰都應該可以玩十年吧？可以預見(好肯定果隻)，明年、後年甚至大後年通識考試和成績一出，全城鬧爆，但教育當局也要面子，不可能給人鬧幾年便撤回這一科吧？即使很多學生非常討厭，我也希望這一科越做越好，長做長有。我也想教育當局把這一科搞好，因為這應該是很多年前就要搞的。我也不想十年後「成科摺埋」讓我失業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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刁民公園的葉一知和現實教書的，是兩個角色，正如學生讀了「個人成長」，便理應知道一個人往往要扮演幾個角色。雖然很多人都愛將葉一知和通識老師混為一談，因為訴諸人身攻擊的謬誤在一個批判思考需要家長指引的社會，很奏效，但那確是兩個角色。我不會在教通識時「洗人腦」，強灌我的價值觀，我是一個信奉理性的人，只希望學生也能做個理性的人。當然，佛家的智慧說，佛也無所住，即佛這個概念也不能執著，既理性又不執著於理性，是大智慧，我還在學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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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前Steve Jobs辭退，看了他一篇演說稿，大意是，你並不知道當時做的東西，會引領你去甚麼方向，只有在事後回看，才能把每一點連成一幅圖畫。我一直也不能把個去的點連起來，現在總算有點眉目。理科學位，可用來應付能源、環境和衛生，新聞學位，可應付香港和中國議題，讀文化研究，可應付全球化及眾多相關爭議，讀研究方法和做學術研究，可應付IES，寫刁民公園，是自我訓練批判能力。現在，總算把線連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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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通識，是一個毅然的轉變。也為了教通識，我近來只能看大量資料和剪報，而很少看書，連剛有點起色的學畫，也要暫時擱在一邊。但我相信，再給我一點時間，通識工作便會變得很輕鬆。希望過了這半年，可以再寫多點文章。

謝謝你還在看這篇自聊的文章。

葉一知